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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色才女杨刚自杀之谜

时间:2016年12月22日 来源:

 

   摘要:杨刚38岁已是声誉卓著的《大公报》文艺编辑,与彭子冈、浦熙修、戈扬被誉为新闻界“四大名旦”,一代才女。1957107日,正当“反右运动”如火如荼,杨刚在家服安眠药自杀,京上震动。原因至今为谜,共有三说:一,病因说。二,丢本说。三,政治说。

杨刚(1905-1957),原名杨季征、杨缤,祖籍湖北沔阳,生于江西萍乡。1943年与费正清见面时,正值38岁,已是声誉卓著的《大公报》文艺编辑,与彭子冈、浦熙修、戈扬被誉为新闻界“四大名旦”,一代才女。她告诉费正清自己成长于一个夫妻不和的家庭,从而成为一名男女平等主义者。费正清品评:“她不具龚澎的魅力,也未公开以共产党员的身份出现,但是她以更锋利的笔调、更广阔的哲学背景来探索中国的前途问题。这就是杨刚。”(《费正清对华回忆录》,知识出版社,19915月第1版,第324)

 杨父当过武昌守备、江西道台、鄂省政务厅长、湖广漕运使、湖北代省长,也是古籍字画瓷器的收藏家。大革命期间,农民烧毀杨宅与藏书,分掉杨家田产,监禁杨父,获释后1939年逝世于川。杨母乃大地主幼女,没读过书,但聪明顽强,生育11个孩子,婚姻不幸福,丈夫娶小。她以吃斋念佛为寄托,1921年去世。

杨刚自幼在家跟塾师诵习古籍,读了商务版新式教科书。1922年,17岁时进南昌葆灵女中(美国教会学校)1927年高中毕业,因成绩优异得学校推荐,直升燕京大学英文系。

改名与婚姻

1928年,杨刚在燕京大学入党,为北方“左联”发起人之一,与潘漠华、谢冰莹、孙席珍等作家交往。这一期间,她结识北大经济系学生郑侃。面对热烈追求,性格豪爽的杨刚问:“你真的爱我吗?我有我的志向和追求,又有男人般豪爽的性格,我可不是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女人啊。”郑侃信誓旦旦:“只要你答应我,接受我的爱,这就是我的幸福,别的我不计较。”1932年秋,杨刚燕京毕业前改名“刚”,表明其思想倾向———斯大林所说的共产党员具有“钢”的品质。费正清说这一改名是“斯大林的幽灵”。

毕业不久,杨刚与郑侃结婚,不久生一女。这一时期,因与党小组长赌气,杨刚脱党,但一直参加中共地下活动。1933年春,杨刚赴沪,参加左联,结识史沫特莱。是年秋,应燕京新闻系教授埃德加·斯诺邀请,回北平与萧乾一起协助斯诺编译中国现代短篇小说选《活的中国》,介绍鲁迅、茅盾、巴金等人作品,亦收入杨刚英文小说《日记拾遗》(后译中文,改名《肉刑》)。这是中国新文学被译介的较早译本。1935年,杨刚翻译英国女作家简·奥斯汀的《傲慢与偏见》,商务印书馆出版。此后,杨刚在报刊发表短篇小说、诗歌、散文和文艺评论。

1936年,杨刚与丈夫郑侃参加顾颉刚主持的《大众知识》杂志。七七事变后,杨刚重新入党,将三岁女儿郑光迪寄养包贵思家,辗转武汉、上海,积极救亡。由于与郑侃在性格气质、信仰追求上的差异,夫妇间产生难以愈合的裂痕。当杨刚决定随大批文化人南下,中央银行职员的郑侃则要随银行转移福建永安。两人争执不下,杨刚泪曰:“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,我未能做一个好妻子和好母亲。但我有什么办法呢?因为时代赋予我的使命,不允许我做一个旧式的贤妻良母,更不允许我做一个依附于男人的平庸女人,关于这一点,当时我不是就声明了吗?”郑侃回敬:“杨刚同志,我可敬的革命家,我知道在革命的天平上,我的分量比你轻。想当初,我也追求革命真理,探索人生道路,我敬佩你的革命精神。但你不能在家里也总想着革命,而不把丈夫、孩子放在心上。我请问,这样的革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?”杨刚回掷:“自私,可耻的自私。郑侃先生,没想到国难当头,你会说出这样的话,我替你羞愧。既然我们在认识上有分歧,感情上又产生了无法弥合的裂痕,那还不如快刀斩乱麻,登报离婚。”郑侃不同意登报,有损颜面,两人各奔一方,从此分道扬镳。1943年,郑侃在福建永安死于日机轰炸。

 

 

与乔冠华份属好友

    1937-1939年,杨刚任职《大公报》,后随该报南迁香港,接替萧乾任《大公报》副刊主编。她拧紧感情闸门,勤奋采访、发疯撰稿,在创作中寻找感情寄托,创作了很多优秀文学作品。

某日,杨刚找许地山(中华抗敌文艺家协会香港分会主席)约稿,谈完公事,许夫人将杨刚拉到身边:“我的好妹子,你和那个不称心的男人分开好几年了,不应该再这样孤独地生活下去,你应该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。”杨刚身边确有一位热情追求者,但她觉得他的情分太轻薄,只能是同志,不能成为情投意合的伴侣,予以婉拒。见杨刚沉思不语,许夫人再说:“你相识的男朋友中,有没有你喜欢的?只要你向我吐露真情,我给你做红娘。”杨刚敬答:“我只能先感谢夫人的好意了。夫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,对爱情是深有体会的。爱是双向的,只有互相真诚的爱,才是人类最圣洁的精神生活,如果勉强凑合在一起,就会使夫妻关系变成庸俗的情欲伙伴。我现在宁愿孤独地生活,也不愿与不称心的男人勉强凑合。”

夫人又说:“你还年轻,三十刚过头,对待个人爱情生活应乐观些,不能老是忧心忡忡。听说有一位德国留学归来的博士先生,不是与你朝夕相处的亲密朋友吗?一个是有才华的女作家女诗人;一个是学识渊博的哲学家,我觉得你们是天生的一对!”杨刚苦笑了一下,她知道提的是乔冠华。她与乔冠华确实关系很近,彼此印象良好。而且他们都是地下党员,经常一起从事革命活动,共同的理想和情操,使他们成为亲密战友。但杨刚觉得这种关系很自然,也很温馨,但不愿再进一步。后来在重庆,杨刚成为乔冠华与龚澎的红娘。

留美与返国

1940年,她在岭南大学讲授文学。1941年《大公报》内迁桂林,她坚持前往,不愿为操持家务而牺牲事业。1944年至1948年,她任《大公报》驻美特派员,在美国从事新闻采访,兼事中共国际统战。其间,1945-1947年入哈佛大学拉德克利夫女子学院进修,专修文艺。

 194811月,奉命归国,经香港到西柏坡。先任天津《进步日报》副总编,平津战役后参加接收天津,1949年初任天津《大公报》副总编、党委书记。同年5月南下,任上海《大公报》军代表。次年,杨刚调京,任外交部政策研究室主任秘书,同年10月调任周恩来办公室主任秘书,甚得器重。1953年,出任中宣部国际宣传处长,1955年春调任《人民日报》副总编,惟一女编委,分管国际报道。不久,因车祸得脑震荡,无法正常工作,赴广东从化与杭州疗养,效果不佳。195671日,《人民日报》由四版扩至八版,杨刚辞去国际部重任,分管文艺部,负责筹划签发文艺部副刊大样,审阅比较重要的稿件。1954年出席一届人大;1956年出席中共八大。

杨刚身材苗条,虽不十分漂亮,但有知识女性的秀雅,一口流利英语,才智卓越。她的朋友多为名流:茅盾、夏衍、乔冠华、龚澎、胡绳、冯雪峰、田汉、杨之华(瞿秋白之妻)、徐迟、萧乾、邵荃麟、袁水拍等。此时,杨刚单身多年,女儿郑光迪在苏联读书,家里只有已牺牲的哥哥杨潮的遗孀沈强(也在报社工作),姑嫂相依为伴,但因修养悬殊,共同话题不多。杨刚平时精神有些孤寂,晚饭后常常一人在小院中散步,或到米市大街与王府井大街走走,有时约同院邻居叶遥(《人民日报》编辑)散步。

杨刚不愿多谈自己的过去,也不愿谈自己的病。但她对袁水拍的评价十分到位:“水拍的政治讽刺诗写得很好,有才华,他是个老实人。古话说,愤怒出诗人,这话一点不假。他对国民党的反对统治非常痛恨,写起诗来讽刺国民党像个无畏的勇士,但他的弱点是性格软弱,不太善于应对复杂的人际关系,我规劝过他。他的小儿子出生时,我给他小儿子起名叫刚健,他接受了。但水拍的性格仍然刚健不起来!”袁水拍任《人民日报》文艺部主任,兼任《人民文学》、《诗刊》编委,参加有关武训历史的调查,与江青有接触,后任中宣部文艺处长。“文革”后期,“四人帮”拉拢袁水拍,将在贺兰山下放牛的袁水拍召回北京,“上了最后一班贼船,做了一些不应该做的错事。”(袁鹰《风云侧记》,中国档案出版社,200610月第1版,第182)19762月,袁水拍任文化部副部长,“四人帮”倒台后停职审查,故人疏离,他自己也羞于见人,1982年郁郁而逝。杨刚确有先见之明。

自杀之谜

   1957年10月7,正当“反右运动”如火如荼,杨刚在家服安眠药自杀,京上震动。原因至今为谜,共有三说:一,病因说。费正清分析:“她发现她的大脑遭受的损坏如此严重,再也不能做有用的工作了。她自杀了。”二,丢本说。胡乔木说杨刚不久前丢失一个重要笔记本,一时想不开。三,政治说。不是病情也不是丢失笔记本,而是深刻复杂的政治原因。

  自杀前两天,杨刚出席“丁陈反党集团”批判大会,目睹对丁玲“历史错误”的严厉批判,她当然会想到自己当年的脱党。自杀前一天,作为《人民日报》“反右领导小组”第三把手,她写了一篇批判萧乾的书面发言,很朴实,调子不高,没有无限上纲,只是规劝老友萧乾看问题不要太片面。副总编林淡秋交编辑叶遥校对小样,深夜11时多,快校完时,杨刚敲门而入,对叶遥烦躁地说:“没意思,没意思,不要发表了。”叶遥回答自己做不了主,乃是林淡秋交的任务。杨刚说回家后会给林淡秋打电话不要发。叶遥看她态度坚决,答应明天一定转告林淡秋,劝她早点回家休息。见她一人走,不甚放心,叶遥扶她下楼回家。“我陪她到家大门口,她双手抓住我的手不放,好像要说什么,但没有说。”

  次日清晨,其嫂发现她死在床上。当时党员自杀,视为叛党。叶遥说:“我心里的问号是:难道她的死和‘反右派’斗争造成的极不正常、人人自危的严峻政治局面无关?当时社会上的头面人物,包括著名报人、作家、艺术家等等,许多人被打成‘右派分子’,公之于众,其中有她多年共处的老同事和相知的朋友,难道对她没有触动?……她是个政治敏感性很强、有情有义的刚强女性,在当时情况下,她只有沉默。这是我自己对自己心里问号的回答。”(叶遥:〈名记者杨刚之死〉,载《炎黄春秋》2006年第12期,第1617页。)

萧乾划右令杨刚无法接受,因为是她竭力劝萧乾“回国服务”。其时,萧乾在香港,已接到剑桥大学聘书。现在“好心”得“恶报”,还要自己出手批判萧乾,这是正直的杨刚无法接受的逻辑。但组织正式定性,萧乾已经划右,她无力回天,只能选择“回避”。笔者认为:病情因素并不大,以杨刚自杀前的行为,可以排除。“丢本说”或为一因,但决非主因。“政治说”之所以不被接受,或曰长期被回避,当然是有需要回避的原因——岂非等于否定“伟大的反右运动”?

重获关注年,老友萧乾主编出版《杨刚文集》。1997年,杨刚逝世40周年,吴冷西撰文《纪念杨刚·学习杨刚》:

  杨刚同志性格坚强,工作勤奋,有炽热的事业心和为人民贡献一切的信念。她深知这样使她很难充分履行传统的“贤妻良母”的责任,但她仍然坚韧不拔地矢言:“我要尽力组织我的生活和感情,一分一厘也不要浪费在人民之外的东西上。”这是她在《自白》一文中所说的。无论在重庆、香港、北京,她都实践自己的誓言。据我所知,在朝鲜停战谈判三年间,她每天晚饭后即去总理值班室上班,通宵达旦,12小时连续作业,出色地完成周总理交付的工作任务,成为总理在处理外事上的非常得力的助手。……她对国际问题远见卓识,敏感非凡,写成文稿,分析透彻,逻辑分明,论证说理头头是道,鞭辟论敌入木三分,具有很强的说服力和战斗力,加以她文字功底深厚,真可谓下笔千言,倚马可待。

近年,文化界重新“发掘”这位红色才女,使杨刚的一生为反思那段历史提供更多信息。

(作者:裴毅然,学者,上海财经大学教授。 仙桃市委党史办公室荐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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