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沔阳农民运动的高涨(仙桃党史第一卷摘要)

时间:2012年03月30日 来源:

中国共产党创立不久,就认识到了农民的重要作用。1925年1月召开的中国共产党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指出:“中国共产党与工人阶级要领导中国革命至于成功,必须尽可能地鼓动并组织各地农民逐渐从事经济和政治的斗争,没有这种努力,我们希望中国革命成功以及在民族运动中取得领导地位,都是不可能的。[1]”随着北伐战争由广东向湖南、湖北发展,1926年春,在以董必武、包惠僧等为首的中共湖北区委推动下,国民党湖北省党部召开第二次代表大会,制定了《农民问题决议案》,决定按计划大力发展农协组织。同年10月北伐军进入沔阳后,沔阳农民运动由秘密转向公开,进入蓬勃发展的新阶段。

各级农民协会组织纷纷建立。1926年10月,沔阳县农民协会筹备处在沔城成立,邓赤中为负责人。同年冬,县农民协会正式成立,邓赤中任委员长。同一时间内,中共白庙支部领导的十区农民协会在白庙凤凰台来仪寺宣告成立,成为沔阳县第一个开展公开活动的农民协会。正式成立日,会场红旗招展,锣鼓喧天,铳声鞭炮声震耳欲聋。参加大会的数千人象过节日一样满面春风。参会男子全副武装,或携刀带矛,或握土铳,或持鱼叉、鸟枪,威风凛凛;会场上,既有穿红着绿、粉面含春的姑娘少妇,又有白发苍苍的婆婆姥姥。会议开始后,群呼口号,高唱《国际歌》,声震屋瓦。主持人和农会负责人分别宣讲了农民协会的政策,宣布当选的农协会负责人名单。会议结束后,又举行声势浩大的游行。浩浩荡荡的队伍自白庙出发,沿途群众自发鸣放鞭炮,夹道欢迎。“打倒贪官污吏”、“打倒土豪劣绅”、“打倒北洋军阀”、“废除不平等到条约”、“农民团结起来”的口号声此起彼伏。游行队伍行进到宋新场后,街上商户家家放鞭,唯独开榨坊的陈新盛家大门紧闭。农友们气愤地破门而入,砸破了陈新盛家的所有油缸。

其他区、乡农民协会随之纷纷成立。十五区农民协会在袁家口举行成立大会时,人人手举红旗,会场红彤彤一片。当地劣绅王享狗因姐夫刘伟成任十五军混成旅旅长,以“舅老爷”自居,横行霸道。农会成立时,他骄横地辱骂农会,农会会员愤怒地说:“你是天老爷也要惩治惩治。”随即给王享狗戴上绿帽子,游街示众。游到浑号为“灾难菩萨”的土劣周正芗家时,将其门头悬挂的“积善人家”匾额一劈两半。游行队伍一直行进到仙桃镇,给封建势力巨大震慑。10月,戴家场建立起拥有1000余人的乡农民协会,向以豪绅地主为代表的封建势力进行了猛烈冲击。匡脉乡有5个土劣,被群众称为5条毒蛇,即驮儿母蛇王美洲、未成龙蛇丁东林、鞋板蛇熊荫庭、独眼蛇黎光新、秃尾巴蛇张宗乐。这5人根据自身“特长”,自诩为黎光新之胆、张宗乐之舌、王美洲之谋、熊荫庭之笔、丁东林之蹄,长期狼狈为奸,危害百姓,不可一世。但在得知本地农民协会成立大会即将召开的消息后,闻风丧胆,乘夜逃跑。农友们一气之下,拆了他们的房屋,烧了他们的草垛,并高兴地说:“现在我们可以扬眉吐气了。”一些地主豪绅哀叹:现在是黑脚杆子吃香。一些心怀不满的土劣跑到武汉向国民政府控告农民协会。

农民协会是贫农、雇农、中农的政治组织,是团结农民与地主、土豪劣绅作斗争的机构,实行委员制。县、区、乡农民协会一般由8至9人组成,设正、副委员长各1人,组织、宣传、青年、治安、调解、经济等委员各1人和秘书1人,经民主选举产生。选举时,农民们严肃地行使自已的权利。

农民加入协会,一般先登记,经审查批准后入会。富农申请入会,往往要经受一段时间的考验,在群众签字同意后方可入会。地主、土豪、流氓等没有资格参加农会。郑道湖的一名地主要求入会,农友们说:“你先把财产交出来。”他吓得连忙说:“我不入会了,我不入会了。”

1927年2月28日至3月2日,沔阳县农民协会第一次代表大会在沔城召开,到会代表100余人,娄敏修、邓赤中等主持会议,宣讲了农民运动的方针、政策、任务,总结了前段工作。大会选举产生县农民协会领导机构,赵图荣任委员长,肖南笙任秘书长,王开栋、傅克俊等任常委。大会还选举了出席省农民代表大会的代表。大会期间,一部分农运骨干加入中国共产党。会议结束时,每位代表获颁大会纪念章1枚。纪念章为铜质齿状圆形,正面镌有“沔阳农民协会第一次代表大会会员”字样;背面外圈茵兰色,中间是黄色的犁头旗。

为保证农民运动的健康发展,中共沔阳县部委、区委积极培养农民运动骨干。1927年3月初,县农民协会按照报考《中央农讲所》的有关规定,选派胡幼松、邓翘如、邓耀、冯纯等6人赴武昌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。4月底,中共沔阳县部委与国民党沔阳县党部协商后,在沔城阖州小学内举办“沔阳县农运训练周”,拟定学习时间为3周,由娄敏修、艾学五、叶赤梧主持。全县300多名农会干部参加培训,学习、了解农民运动工作的任务、方针、政策,同时学习马列主义理论和中国共产党章程。每间教室的黑板上均书的“CP”二个字母。上课时,校门口有卫兵站岗,学员凭胸部佩戴的出入证进出。出入证为长条形白竹布,上印“沔阳农运训练周”7字。培训班开办一周后,因四川军阀杨森的部队窜扰沔阳,农运训练周提前结束。结业时,300多名学员在绣有镰刀斧头的党旗下集体入党,并得到一枚绣有镰刀斧头的圆形纪念章。

自1926年10月到1927年4月底止,沔阳县“建立区农民协会38个,建立乡农民协会618个,农会会员发展到194308人。[2]”区农民协会数居全省县级之首;乡农民协会数居全省第二,仅次于阳新县;农协会员数居全省第四,仅次于鄂城、阳新和尖岗,占全省会员总数的13.8%,成为全省农协组织最健全、会员人数最多的农运工作先进县之一。

农协组织的普遍建立,推动了农民运动的空前发展。农民首先从政治上打击土豪劣绅,向封建势力进行猛烈冲击。公开揭露土劣的罪行,是农民协会较早采取的斗争手段。影响最大的是沔阳第三区第五村东丰垸农民协会在1927年1月10日的《汉口民国日报》上,公布了号称“西霸天”的大土劣刘昌骃鱼肉乡民的十大罪状:一是“包揽词讼,控告师长,每年上下两季,开设赌局抽头渔利”,放高利贷谋利;二是在“民国三年,潜监修筑东荆河北堤,骃遂胁迫沔西农民帮费协修”,与士劣张兴杰狼狈相依,“剥削农民所得的血汗钱”,“起造大墙瓦房两所,开槽坊,做药铺”,以半卖半占方式,霸占汉江两垸的田地共480多亩、东丰、九合两垸田地100余亩;三是在民国七年,“勒派拖船埠周围二十余垸民众的门捐”;四是“鲸吞各方公款”,中饱私囊;五是与张兴杰、关玉堂“行种种诡计,或诬民窝匪,及贩卖烟土,私藏军器”后进行“诈索”;六是“在保卫团局私设公堂”,以酷刑折磨农民,索诈钱财;七是自办团防,却不捉匪,导致“南北东丰两垸农民,受土匪绑票勒捐之害者,有马宗金、康如宏、杨元顺、皮心金、何昌炳、程邓氏等,不下六十余家”,刘昌骃、张兴杰却与土匪坐地分赃;八是将“今春三月没收东丰垸堤款三千五百串”放高利贷;九是拐卖人口,于“今年四月间,关玉堂不知从何处掳来一青年女子,由张兴杰、张俊德为媒介,硬卖于百湖垸光家滩之刘代举为孙媳,得钱一千三百串之多”;十是国民革命军到武汉后,已明文取消团防武装,但刘昌骃以保卫团局名义,勒派门捐。

罪状公布后,村农民协会强烈要求县政府依法处决严惩刘昌骃、张兴杰等人,并没收其财产。县长邓鼎臣表示“理应查办”,但未执行。尽管如此,平日甚嚣尘上的刘昌骃等被吓得战战兢兢,闭门不出。

同年1月21日,沔阳县审判土劣委员会正式成立。根据《湖北省惩治土劣条例》,沔阳县审判土劣委员会有权判处各地解押来县的土豪劣绅。这一规定在法律上赋予了农民协会主宰农村的权力。剅河劣绅高道荣利用权势霸占民田,同时借充堤工督办之机贪污堤款,还与同乡劣绅杨奚如等一起与监利县新沟坝的硬肚会勾结、阴谋杀害农民协会干部。第二区农民协会副常务委员、剅河乡农民协会常务委员杨海东得知这一情况后,迅速组织农民协会会员将高道荣、杨奚如捉拿送交县政府。2月11日,县审判土劣委员会在沔城召开大会,对其公审并判处死刑,在沔城四门游街示众后予以处决;将杨奚如暂时拘押牢中,拟进一步调查其劣迹后处置。白庙土劣赵三元和董丹阶平日横行乡里,欺压百姓,白庙农民协会将二人送县公审后处死。戴家场农民捉到地痞陈西元后开会控诉其罪行,一时激愤,群起而攻,用石块将其砸死。至1927年4月底,全县共处决土劣11人。

对不够死罪的土劣,农协会采取关押、罚款、游斗等办法予以打击。沔城大地主高季卿平日重利盘剥农民,农民协会将其捉拿关押。高季卿害怕公审,竟自缢身亡。地主王贤庭曾夺过农民的佃。农民协会将其捉拿并在当地游街。南林口大地主陈观卿、杨树峰土劣刘梅舫等,均被农民协会拘拿关押,或游斗或处以罚款。横行于西湖一带的劣绅吴晓云父子七人,被人称为“七虎”,为农民深恶痛绝。农协会将吴晓云“反穿皮袄”,戴上六尺高的帽子,逼其手拿铜锣,一边敲锣一边高喊:“我是土劣,剥削人民,我该死……”游街结束后,农友们愤恨地打了他一顿屁股,罚钱40串。据统计,先后有27名土劣受到类似处罚。随着农民协会威权的提高,地主豪绅对农民协会恨得要死,怕得要命,或逃往武汉,或避于亲友。

农民在政治上打垮了土豪劣绅的权威后,还在经济上进行清算,摧毁其经济基础。张沟农民协会组织农民开展以反仓为主要内容的经济斗争,接连反了地主冯寅、何香庭、段瑞卿、彭润智的仓,将反出的粮食分给了贫苦农民。据冯桥、宋新场、白庙等地统计,农民协会共反了八家土劣的仓。

为了稳定市场物价,打击奸商的不法行为,农民协会还对市场物价进行管理。经常对市场量具进行检查,发现弄虚作假、短斤少两的情况,立即将其度量衡器没收后销毁,并处以罚款。袁市乡农民协会将袁市街上赵恒兴、赵恒宏两家米店的大斗搜出后劈碎。对不遵守正常交易规定者不许营业。张沟大商人张义兴家屯积大量食盐,准备高价卖出。张沟农民协会进行搜查,将其屯积的食盐全部没收,分给了市民和农民。

各地农民协会还大力禁吸鸦片烟,查禁赌博,推毁菩萨塑像,打击流氓地痞。农村面貌焕然一新,社会风气也为之一变。农民协会在农民心目中的地位日益提高农民在发生家庭、邻里纠纷后,也请农会调解。“一切权力归农会”的口号声响彻沔阳大地,农民协会成为主宰农村一切的权威机构。

为了保证农民运动的顺利开展,中共沔阳部委及县农民协会还派特派员到各地巡视检查,帮助区、乡农民协会开展工作,对组织不纯的农民协会进行整顿。脉旺嘴由于远离县城,农民协会被当地土劣张帮杰、陈聘亭控制,县党部多次派人前往检查,但都被赶走。后来安排由省农民协会学习归来的邓赤中前往整顿,改组农会,清除了不良分子,使之成为当地农民的可靠机构。沔西土劣李竹香、陈静安的财产被农民协会查封后,指使陈粹安、李安云、李少云、万楚臣等混入农民协会,把持农民协会的领导权,并煽动农民300多人到县城示威。县农民协会当即请省农民协会特派员王秀松[3]和叶赤梧率农民自卫团将陈粹安等逮捕。正当农民自卫团将陈粹安等押往县城时,忽然锣鼓齐鸣,李竹香、陈静安煽动同族的3000多人,劫走陈粹安等,将特派员打得遍体鳞伤;还抓走了当地农民协会常委魏逢甲,后经农民协会交涉才放人。为此,县农民协会派遣专人对沔西农民协会进行整顿,扭转了局面。西流河土劣把持当地农协会领导权后,规定农民入会要交银元5块;有的地方还成立了土劣把持的“穷人联合会”。 县农民协会发现后,立即派特派员进行整顿与取缔。当时全县计有特派员11人,在区、乡农民协会开展整顿工作,为发展和巩固农民协会起到了积极作用。

农民协会不仅打击土豪劣绅,摧毁农村的封建势力,还积极开展反帝斗争。各地农民协会在县反帝大同盟的领导下,大力开展检查仇货、抵制仇货的斗争。长埫口农民协会查出李宏大杂货铺经营英美香烟,就将其香烟全部没收。还组织宣传队开展演讲活动,揭露帝国主义的侵华罪行,直接配合了新堤、仙桃等城镇工人的反英罢工斗争。

 

《中国共产党仙桃(沔阳)历史》第一卷(1919—1949),中共仙桃市委党史办公室著,2009年12月出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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